這日來到廣州車站,簡單帶了一個大賣場買的睡袋,一個八十升2000元的登山背包,筆電,筆記本,地圖,跟朋友借來的單眼,還有很重的犀牛三人帳(一人睡三人帳@@,我那時候一定是腦子壞了),兩三件衣服,一雙穿了五年的lafuma登山鞋。用很糟糕的打包方式東掛西掛,就這樣上路了。一個人下午三點待在火車站,等晚上十一點發的火車。
到大陸工作多年,還真沒機會搭火車,趁這次流浪來體驗體驗。廣州車站很大,人潮也很亂,大家地上鋪了就睡覺,這也就算了,很多人直接在地上丟果皮飲料,還有小孩直接尿尿在大廳,一整個噁心反胃到爆,但在流浪四個月後,我竟然能在公車上,吸尿騷味吸一整天都不反胃(雲南段再提這趣事),也真佩服人類的強大適應力。
這是一班起站廣州-終點站烏魯木齊的列車,大陸火車的安檢相對嚴格,至少得過金屬探測器確認你沒帶殺人武器。
在過關口排隊排很久,看到有四五個人,可能是農民工帶著鋤頭要過安檢,被公安攔下來,發生了爭吵,大體上農民工認為這就是個務農用的鋤頭,但公安認為這幾個人疑似危險份子。當時我覺得公安也太大驚小怪了,一直到我到新疆待一段時間後,我才理解到,新疆的緊張程度幾乎在戒嚴狀態,這種安檢見怪不怪。
火車遲發了幾個小時,終於等到上車,拿到了火車卡牌上車,我選擇便宜的硬臥上鋪。接下來好幾天得在這張床度過。床比我想像中窄很多,但流浪中也就不多想,夜已深,就呼嚕呼盧睡了。
在火車上的時間很長,一開始總窩在自己床上看看地圖,打打電腦,偶而上廁所才下床。但一天之後,實在受不了,開始跟車廂裡的人閒聊,一直到下車時,幾乎有幾個包廂的人都熟悉了,這或許也是做長途火車有趣的地方。
我的上鋪室友,是個新疆漢族小女孩,父母在廣州打工,爺爺奶奶帶小女孩到廣州又回新疆去。小女孩搭長途火車也無聊,總拿著我包包的東西耍的。有時搶我的地圖,有時搶我的電腦,一路上說說笑笑時間到也容易打發。她爺爺是早年是新疆解放軍,已經在新疆待五十年了。說了我是台灣來的,老爺爺總在每天吃飯時跟我聊蔣介石的事,也聊聊新疆這五十年的變化.老爺爺讓我最有印象的一件事情是,他當兵站哨時,傍晚總會有很多小黑蚊,爺爺無聊會把手臂伸出來,讓小黑蚊上手臂吸血,然後爺爺肌肉一用力,小黑蚊便無法脫身,他就可以一手滅了這群小黑蚊,苦悶中作樂。
新疆對當時的我來說,完全是個打問號的地方,爺爺也滿好奇我為什麼一個人去新疆,而且對於要去新疆哪似乎也不熟悉。爺爺似乎挺擔心我,在下車前給我了電話,說要是有困難,可以找他。
每到各省大站的時候,會停留十五到三十分鐘不等的時間,可以讓我們到月台去買吃的。這些大站的月來跟菜市場一樣,什麼鬼東西都有賣。武漢買熱乾麵,蘭州買羊肉泡。火車上也有賣推車吃的,也有餐廳,但真的很貴,流浪漢還是省一點,旅程才剛開始。
隔壁間住著兩個阿克蘇人,他們大部分用著我聽不懂的語言交談,後來因為跟爺爺熟了,爺爺會講阿克蘇的語言,就跟他們說我是台灣來的,才讓我有機會第一次接觸阿克蘇的朋友。我對於他們那一箱餅特別感興趣,那是囊餅,沒想到這個奇怪的食物,會是接下來我在新疆爬山最主要的陸餐。這新疆的曩真是神奇的東西,新疆本地做的囊餅可以放一個月以上不會壞,餅本身相當乾燥,直接吃很難下嚥,要配上羊湯才容易入口,飽足感極佳。後來到雲南時,雖然也買了曩餅帶上山,但跟新疆買到的口感差異還是很大。保存期低含水量高,反而比較像麵包。但大體上來說,不是我很愛吃的食物,兩個月後在驢友介紹士力架與壓縮餅乾後,我幾乎就把士力架與壓縮餅乾改成我登山的主食。一直到現在,士力架都是我爬山必備的食物。
火車越開越荒涼,景色越來越不同,這日清晨,總算到了烏魯木齊.....續待